渡船滿載乘客駛向鋪前鎮。李天平 攝

　　3月18日上午9時，海文大橋舉行通車儀式，從此只需要20分鐘就能上演海口和文昌的“雙城記”。

　　而在橋下，周經梅和周偉父子倆剛剛發出今天海口演豐鎮曲口渡口到文昌鋪前鎮航線上的第一班船。隨著大橋的通車，這條連接海口到文昌的航線正帶著它原本的使命走向“遲暮”。早在2018年10月，海口曲口渡船隊就已經宣布解散，周經梅父子成為了這里最后的擺渡人。

周經梅的兒子周偉已經習慣在船兩側狹窄的區域行走。李天平 攝

　　曾經風光無兩 90年代月入上千?

　　曲口渡船隊的船工曾經很風光。

　　“94年和95年那幾年，工資是最高的，多的時候能上千。”周經梅和年逾古稀的曲口渡船隊老隊長文國新回憶起最繁華的那段時間，十分驕傲。

　　在船工的印象里，自打在這里生活開始，曲口渡口的航線就已經存在。周經梅和文國新1983年開始開船，在此之前，周經梅是遠渡重洋的水手，而文國新則是有過遠洋捕撈經驗的漁民。在海洋里劈荊斬浪，大展身手之后，家鄉的渡口成為了他們期許的歸宿，開曲口渡口的客船對他們來說是小意思。原本渡船屬于私人經營，1987年，由原瓊山縣交通局批準成立曲口渡船隊，進入正規化運作，船隊的生意越來越好，到了90年代初，船工們就把渡船隊承包了下來，準備大干一場。

在離渡口不遠的小屋里存放著周經梅開船所需的物資。李天平 攝

船上的噪音很大，乘客不怎么說話只看風景。李天平 攝

　　這條海口到文昌最近的水路，一共5.3公里，開船約30分鐘就能到。船客中有為鋪前糟粕醋慕名而來的食客；有運輸海鮮到海口的生意人；還有往返兩岸的居民。下了船就能坐上曲口到府城的小巴，交通工具無縫銜接非常便利。

　　“每半個小時就一班，跑到下午6點才停，每天人特別多，船費那時候才3塊5。”文國新告訴海口網（微信號：haikouwang2013）記者，船隊漸漸發展成了4條船，21名隊員，每天5時許，第一班輪渡的船工就會起床前往渡口做準備，6時準時開船，每趟船需要兩個人配合，一直到18時，船工才會結束一天的工作。

　　當時的曲口渡口有多繁華，已經駕駛曲口往返府城線十幾年的曲口車隊小巴司機林師傅很有發言權。年近花甲的林師傅告訴海口網記者，他一直跑這條線，曲口渡口到府城來回60公里，起初線路上有25輛車，人多時，一條船坐得滿滿當當，有26個人，一輛小巴都裝不下。

周經梅和兒子共同駕駛渡船。李天平 攝

　　船隊解散?父子兵成最后的擺渡人

　　2002年9月30日，海文高速建成通車，成為海南東北部地區重要交通走廊；2014年1月25日，海文高速改擴建工程建成通車；2019年3月18日，海文大橋正式建成通車……海口和文昌兩地公路網的完善影響著曲口往返鋪前航線的命運，2018年10月20日以后，周經梅父子倆成為這條航線上最后的擺渡人。

　　渡口旁的候船室，外觀仍舊嶄新，房間里有兩排座椅，寫有曲口渡船航班表的鐵牌已經掉落，上面的字跡也早已斑駁，一張打印的A4紙提醒著船客：2018年10月20日開始，開往鋪前的船每天只有三班；候船室的小隔間儼然已經成為雜物間，只是連續多年榮獲的先進單位、先進渡口等榮譽的獎牌仍然懸掛著，仿佛訴說著曾經的繁華。

曲口渡口候船室原有23個班次的渡船航班時間表被新的班次通知覆蓋。李天平 攝

　　2017年底，客源少了很多，收來的船費都抵不過油費，船隊早已入不敷出，大家的工資持續“赤字”，一個月只能領到幾百元的工資，大家不得不面對一個事實——船隊已經不賺錢了。最終，船隊在2018年10月20日正式宣布解散。4條船只剩下了一條36馬力的木質機船和一艘90馬力的玻璃鋼渡船閑置在渡口存放油料的小屋旁。而林師傅所在曲口車隊客源也越來越少，車輛從原來的25輛銳減為10輛，半天也沒有人上下車，坐到渡口的人幾乎沒有，整個車廂和他的心一樣空落落的。

　　隊員退出船隊以后，有的搞起養殖；有的外出務工；有的重新做起了打漁的老本行……66歲的周經梅覺得自己沒文化，年紀也大了，索性就打算守著這條船。

　　“以前工資高，現在連油費都收不到，有時候還要倒貼。”66歲的周經梅開了36年的船，他對這條航線有著感情，他沒有精力再像其他船工一樣搞養殖、打漁，或者外出務工，船在海里放著就放壞了，在船隊動蕩的那段時間里，總有人打聽船還開不開，所以當大家選擇離開的時候，他選擇了留下。

　　周經梅自費8000元錢把老船重新翻新，帶著兒子周偉守著這條航線，每天9時、12時、14時從曲口開往鋪前，再從鋪前返回，一個人收10元船費，一個月僅有1000元左右的收入，可是來回一趟的油錢就得80塊錢，碰上人少的時候，周經梅往往會多收些船費抵消油錢，并提前告知旅客原因。

　　每天，他和兒子都會從兩公里以外的家準時趕到渡口，一到渡口，周經梅就熱情地招呼著大家上船。

海文大橋禁止自行車通行的規定將讓曲口渡口保留著騎行愛好者這部分客源。李天平 攝

　　“車放到船頂上。”“快到里面坐著，外面太危險了。”發動機點燃后，船上發出嘈雜的轟鳴聲，周經梅父子在船后方的駕駛室里眺望著周圍。有著5年經驗的周偉用腳踩著一根根發動機連接的木棍，給船掌舵，調整方向往前開。每個周末是父子倆最開心的時候，騎行客、游客往返兩岸欣賞美景，還有人是奔著坐船來的，船客明顯比平時多，賺得越多，意味著他們開船的時間將越長。

　　海文大橋就在鋪前渡口的上方，周經梅是看著大橋一點點建成的，他感到開心，同時心情也復雜，他也想到橋上走走看看，卻又怕觸景生情。

　　“開到開不動了再說，我們現在就想多賺點錢。”周經梅對于自己是最后的擺渡人這樣的身份并不在意，他沒有多么宏偉的目標，開好船，安全把船客送到對岸是基本要求，他最近發現了航線上有一個小島，那里常常有海鳥翩翩起舞，十分壯觀。開發新的短途觀光航線，帶船客們去看看海鳥和紅樹林，這一類的想法多了起來，周經梅感到興奮，作為家里的頂梁柱，這條船或許能給他和兒子帶來新的未來也說不定。

　　記者鐘圓圓?李天平 攝影報道

　　（海口網3月18日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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