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名駒、林慧椰雕作品《多子多福》
?林慧在創作中。林慧 提供
吳名駒椰雕作品《佳偶天成》。 吳名駒 提供
文本刊特約撰稿?周夢旎
從早期的簡易容器到唐宋時期工藝漸趨精致的吃喝用具，再到明、清兩代時，椰雕常被官吏作為進貢朝廷的珍品，“天南貢品”的美譽便是從這時廣泛流傳，椰雕這門工藝也是代代傳承下來。然而，由于椰雕雕刻的難度和工藝要求的高難，這個行當里少見女性的身影。女椰雕師林慧，以前人為師，將這一手藝傳承下來。
婀娜多姿的藤蔓間，清晰可見一只靈巧的小松鼠在覓食，枝葉布滿了整個香器，相互映襯，葡萄的果實顆顆圓熟懸掛其中，藤枝漫卷，成串成簇……動物與靜物形神兼備，相得益彰。這件精巧的作品就是今年5月在第十二屆中國（深圳）國際文化產業博覽會上獲得“中國工藝美術文化創意獎”銀獎的椰殼雕作品《多子多福》，這是一個運用傳統的題材與鏤雕、浮雕技法雕刻而成的香爐。如果不是親眼所見，你一定不會相信，在椰殼圓潤的方寸之間能呈現出這么活靈活現的一幕。近日，在海口騎樓老街中山路88號的海南椰雕展示館，筆者見到了這件作品的創作者之一——女椰雕師林慧。
從零基礎到多次獲獎
椰雕在海南有著悠久的歷史淵源。椰雕工藝品，因其造型新穎多樣、色調古樸雅致，不僅富有天然材質之美，而且具有獨特的藝術風格和濃厚的海南色彩。
歷來，椰雕手工藝人以男性居多。而林慧卻是一位來自海南瓊海的賢惠聰明、溫婉柔美的80后姑娘。自小喜歡畫畫的她，對藝術和工藝作品就有著比常人更為濃厚的興趣。也許是性格相近、志趣相投的緣故，如今已是國家級非遺項目海南椰雕傳承人吳名駒得意門生的林慧回憶起兩人在一次展覽上交流并結下了深刻緣分的往事。“在展覽上，第一次看到這么精美的椰雕作品，很驚喜，于是就被這些作品吸引了，深深地喜歡上了”。
隨著與吳名駒的幾次深入交流，林慧深切地感受到吳名駒對椰雕的熱愛，“他一個人像蝸牛一樣地慢慢爬，一個人默默地在堅持這份事業”。與此同時，林慧也深感訝異，“這么好的東西居然沒有人去學習，覺得很可惜。”于是，憑著一腔對椰雕的熱情，同時被吳名駒對椰雕的那份執著與堅持感動的林慧“決定加入到這個隊伍里，把椰雕工藝傳承下去”。
盡管從小有著繪畫的功底，但是從來沒有接觸過任何雕刻技藝的林慧坦言在剛開始學習椰雕的時候也是兩眼一抹黑。作為為數不多的女椰雕師，林慧講述起那段艱難的時期：“女生的力氣往往沒有男生大?，所以在練習時往往因用勁的不準確，時常導致胳膊肘酸痛。”后來，隨著基本功的逐漸扎實和在外面展出交流機會的增多，林慧慢慢地看到了椰雕手工精品的前景和市場，更加堅定了走下去的決心。
從零基礎到現在一件件具有審美價值的海南特色椰雕作品從她的巧手中不斷誕生，獲得多項嘉獎。2016年1月，《椰雕小飾品》系列獲得首屆海南民間工美大師作品展暨海南民間工藝作品創意設計大賽最佳創意獎，2016年1月椰雕《取財有道》獲海南省文化產業博覽會金獎，2016年5月與吳名駒老師共同創作的椰雕《多子多福》香爐獲“中國工藝美術文化創意獎”銀獎。林慧對椰雕手工精品的未來充滿信心：“椰雕本身就是海南的一種文化精神所在，融入文化底蘊的椰雕會有很大的市場空間，而且把海南椰雕發揚光大也是一件非常有意義的事情，希望更多的像我們一樣熱愛椰雕的人加入到這個隊伍中來”。
“傳統的主題、創新的形式、內心的表達”
椰雕是一門十分花功夫的手藝，一件作品往往要經過構圖設計到嚴格的選料，再到造模、雕刻、通花、嵌鑲、刨光、修飾等工序才能完成。工藝的雕刻除了需要結合榫卯結構的圓雕手法外，還有浮雕、鏤雕、嵌貝、描金、彩繪等多種技藝的運用，而且椰雕的花色品種就不下數百個，十分精細復雜。林慧向筆者介紹，“在開始每一件椰雕作品之前，都要先想好一個主題，然后去選料，再根據材料的形狀修改設計圖。最后在椰殼上用線條勾勒出輪廓，選用適合的手法進行慢工出細活的雕刻。”
“從主題的確立到尋找一種適合的手法，這一過程是耗時最長的。”在吳名駒的教導下，林慧的每一件作品也都有一個與中國傳統文化息息相關的、鮮明獨特的主題。手把件香插《取財有道》是林慧頗受好評的作品之一。這件作品精選袖珍椰子為原材料，以水稻和螃蟹為素材，用傳統的浮雕鏤空表現手法雕刻而成。她細心地向筆者解釋：“螃蟹素有富甲天下、財源廣進之寓，水稻亦有豐收之意，‘稻’與‘道’諧音，隱喻了‘君子愛財，取之有道’的意思”。這些想法和靈感并非憑空而來，而是與林慧注重自身文化修養的努力分不開的。“平時會閱讀一些與中國傳統文化相關的書籍，還有《中國傳統圖案與設計》等類型的設計書籍，了解中國傳統圖案的寓意。比如‘蝙蝠’和‘鹿’的形象在中國傳統價值觀里就是‘福’和‘祿’的象征等等”。
導師吳名駒在林慧的椰雕之路上扮演著十分重要的角色。“我把自己二十來年的經驗告訴她，立主題十分重要，確定一個方向，就不容易走偏”。吳名駒認為，一件作品擁有強大生命力的關鍵主要有三點，那就是傳統的主題、創新的形式和內心的表達。林慧憑著自己的悟性，將其補充：“內心表達要與創意設計相結合，也要跟現代生活息息相關。作品要有自己的文化意義，文化是主題和靈魂，要明確雕刻出這件作品是要表達什么。所謂藝術源于生活而高于生活。”
“一脈文心傳萬代，千古不絕是真魂”
時光流逝，盡管海南椰雕的命運幾經起伏，但更讓我們慶幸的是在這個充滿商業氣息的時代里，依然有人能夠靜下心來創作。正是因為很多像吳名駒和林慧一樣的一代代匠人對椰雕手工技藝的傳承和創新，才有了今天我們看到的這些精品。歷經滄桑，2008年椰雕被國家級非物質文化遺產項目收錄，成為海南獨特的名片。
“海南椰雕：一脈文心傳萬代，千古不絕是真魂。”這是林慧對椰雕最深刻的理解和最真摯的愛。“我堅持了這么久，以后也一定會堅持下去，讓更多人看到椰雕的未來。”她熱切地希望讓椰雕這門技藝世代流傳下去，并且不斷地努力為椰雕技藝的傳承和創新添加新活力。
而傳承中不朽的手段唯有創新。在交談中，林慧多次提到海南椰雕作品《麒麟吐書》藍牙便攜音箱近日在浙江義烏獲得“2016中國旅游商品大賽”銅獎的榮譽。這件有著吉祥寓意、音質飽滿且充滿海南特色創意作品受到大家的認可對林慧來說意義非凡。“創新是跟生活息息相關的，海南椰雕作為中高端的旅游商品和海南特色的伴手禮有很大的發展空間。”此外，他們還在椰雕中融入了“香文化”。林慧告訴筆者：“因為椰殼對味道有很強的吸附性，所以適合雕刻成香爐和香插，椰雕使用時間長了之后，即使不點香，它自身也會散發出香味。”另外，還有相比起金屬制品更加輕便的椰雕餐具等大眾化環保天然的產品有待開發。
在林慧柔美的外表下隱藏著的是一顆強大的內心，她以傳承海南本土文化精髓為己任，并滿懷信心，“只要能堅持下來，迎來的肯定是春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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