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鳥在南海海面自由飛翔本報記者宋國強攝
西沙東島? 鰹鳥天堂秦金榮攝
紅色的太陽才剛剛躍出海平面，
清晨的海風溫柔舒緩。
一群海鷗在船頭上空盤旋，它們像是在嬉戲逐日，又像是在海面覓食，
一會兒振翅高飛，一會兒平展雙翅滑翔，在這海天之間，收放自如。
忽然有飛魚掠出海面，一只海鷗迅疾墜下，準確地銜住飛魚，一振翅又飛到了半空。
這是記者在南海航行時，經常看到的動人畫面。
海鷗、鰹鳥、軍艦鳥海鳥也是繽紛多姿的。白天，在南海之上覓食；夜晚，在小島上棲息，它們從容地搏擊于海天之間，是三沙的主人之一。
西南中沙群島的陸域動物，大部分為鳥類。它們成千上萬、成群結隊地生活在南海的熱帶島嶼上，集群覓食、繁衍，合力搏擊風浪。是南海最可愛的生物之一。”海南師范大學教授劉強盡管是研究植物的專家，但在上個世紀八九十年代開展的全國海島資源綜合調查中，卻對西沙群島的海鳥有著深刻的記憶。
“西南中沙群島的海鳥不僅種類豐富，而且數量龐大，很多海鳥與漁民關系親密。”省水產研究所已退休的高級工程師王茀良，也分別于上個世紀70年代和90年代前往西南中沙調查漁業資源，他從長期在西南中沙作業的漁民口中了解到：漁民往往通過鳥群來尋找魚群和航行的方向，一些海鳥被漁民親切稱之為“導航鳥”。
三沙，海鳥的天堂
由于舟楫不便，長期以來，人類在南海的大規模開發活動較少，更沒有大規模的定居行為，僅有小部分漁民在這一海域作業、生活，以及商船往來。
南海的清靜無擾，加上豐富的海洋浮游生物，和各個島上的植被，為鳥類提供了良好的生存環境和豐富的食物，島上的天敵并不多，老鼠、野貓，可能會偷食鳥蛋和幼鳥，但對數以萬計的鳥群來說，這些天敵并不影響它們的繁殖。
記者幾次到西沙群島采訪時，看到永興島、趙述島上，海鳥與漁民帶到島上飼養的鴨子和平相處，同在海邊的沙灘上漫步，在清澈的淺海里嬉水，它們看上去悠閑淡定，其實都緊緊地盯著海面，一旦發現有魚兒或者小海螺、小蝦小蟹什么的，迅速飛奔過去啄食。
根據全國海島資源綜合調查結果，以及歷次生物學家們對西南中沙群島開展的科學考察，初步統計，西南中沙群島有鰹鳥、軍艦鳥、鷺、鷹、隼、海鴨、秧雞、行鳥等20多科60多種十多萬只，其中海島野生珍貴鳥類主要有褐鰹鳥、紅腳鰹鳥、白腹軍艦鳥、金絲燕，以及燕鷗、黑枕燕鷗等。
《西南中沙群島志》記載：由于海鳥喜歡成群棲息，在它們長期頻繁的活動過程中，鳥糞堆積形成較厚的糞層，可直接下田作肥，是含有磷、氮、鉀等有機物的天然磷質肥料，也是有機化學工業的重要原料。
上個世紀50年代西沙永興島上基本處于無人居住狀態，是海鳥的天堂，島上鳥糞厚達近1米。據海南鳥肥公司老工人林明保回憶：“第一次踏上永興島，島上沒有路，也沒有房子，到處是灌木叢和雜草，頭頂上全是海鳥。”
東島：鰹鳥的樂園
“東島上的植被比其它島嶼豐富，有許多高大的麻風桐，成千上萬的海鳥棲息在樹上。”劉強告訴記者，他在西沙群島調查海島植物時，親睹了西南中沙群島海鳥遮天蔽日的壯觀之景。
劉強說，登上東島駐軍的瞭望塔，羽毛潔白的紅腳鰹鳥密密麻麻聚集于樹頂，更有數萬只幼鳥蹲在鳥巢中，嗷嗷待哺，東島就像一片巨大的“棉花田”，在湛藍的海水之上盛開了成片成簇潔白的“棉花”。
10多年前，記者在一位從西沙退伍回來的女兵住處，看到一只紅腳鰹鳥幼鳥的標本，它通體的羽毛潔白如雪，沒有一丁點雜色，幼羽狀如絨線，柔軟可愛；兩只眼睛烏黑溜圓，雙足鮮紅。真的是一種非常美麗奇特的鳥兒。
據了解，在1.7平方公里的東島上，島上熱帶林木繁茂，一年四季郁郁蔥蔥，數以十萬計的海鳥出沒其中，人們又將東島美稱為“鳥島”。棲息在東島比較常見的有褐鰹鳥、紅腳鰹鳥、海鷗、金珩鳥、軍艦鳥等，鰹鳥數量最多。
2003年-2008年，中國科學技術大學教授曹壘，曾帶領她的學生和研究團隊，在東島上開展“西沙群島紅腳鰹鳥繁殖生態學研究”、“西沙群島紅腳鰹鳥繁殖策略的研究”、“南海鳥島生態環境演變對全球變化的響應”等國家自然基金科學課題，對東島上鰹鳥的種群分布、生活習性、繁殖狀況等都非常了解。
他們研究發現，東島是紅腳鰹鳥在中國的唯一繁殖地，島上紅腳鰹鳥種群數量約為35500對，在白避霜花樹上筑巢。鰹鳥生命力頑強、繁殖迅速，幼鳥出生后，平均需要118天才能獨立，且存活率為96%。尤其有趣的是，鰹鳥親鳥對幼鳥的照顧，訓練幼鳥飛翔和捕食的能力，其行為模式也和人類哺育幼兒相似。剛出生的幼鳥完全依靠親鳥提供食物，一旦具備捕食能力，幼鳥就會被趕出鳥巢獨立生活，因為親鳥需要馬上繁殖下一代。
成年鰹鳥的活動范圍很廣，可以巢居地為中心到周邊150公里的海域內覓食，它們通過高空俯沖潛水，或者疾速飛掠過海面，來捕食烏賊和躍出海面的飛魚。
漁民通過長期觀察也發現，鰹鳥的方位感非常準確，它們迎著朝霞離巢覓食，迎著晚霞歸巢安息，無論飛多遠，無論多惡劣的天氣，都不會迷路。所以，迷航的漁船只要在海上看見了鰹鳥，就等于找到了方向。
而且鰹鳥還是一種感情專一的鳥兒，“夫妻倆”共同覓食、共同生兒育女，若有一方不幸離世，另一方則孤獨終老。
個性海鳥的有趣故事
在西南中沙群島棲息繁衍的海鳥，在長期的自然進化中，和與熱帶風暴的搏擊中，形成了鮮明的個性，也練就出了一身非凡的本領。
“這些本領是非常有趣的，有些本領對人類都很有幫助。”王茀良舉例，比如海鷗、紅腳鰹鳥，常常成群結隊在海上捕食，在過去沒有彩色探魚儀等裝備的情況下，遠航作業的漁民會以它們為向導，哪個方向的鳥群最多，說明下面的海里就有龐大的魚群。
還有劫掠成性的軍艦鳥，是一種大型海鳥，雙翼張開時，最長可達2米多。因此，它善于飛翔，“飛行時猶如閃電，捕食時的飛行時速最快可達418公里，是世界上飛行最快的鳥。它不但能飛達約1200米的高度，而且還能不停地飛往離巢穴1600多公里的地方，最遠處可達4000公里左右。軍艦鳥在12級的狂風中也會臨危不懼，能夠安全從空中飛行、降落。”所以，它沒有天敵，處于海鳥食物鏈的最頂端。
但，就是這么強悍的鳥兒，也有自己天生的弱點。軍艦鳥的腳無蹼，羽毛沒有油質，容易吸水，一旦捕魚時掉進海水，就會因無法起飛而被淹死。所以，軍艦鳥自己不會在海上捕魚，只能靠打劫鰹鳥等海鳥捕獲的獵物為生。因此，軍艦鳥總是與鰹鳥毗鄰而居，搶奪鰹鳥捕獲的海魚，漁民也厭惡地稱軍艦鳥為“強盜鳥”。
王茀良說，軍艦鳥往往在高空中飛翔，一旦發現鰹鳥捕獲到獵物，就會突然從高空中直墜而下，厲聲大叫，并用翅膀拍打鰹鳥，嚇得鰹鳥吐出獵物，它再迅速地叨住下墜的獵物，劫為己有。
采訪中，記者還聽到老漁民講述的其他海鳥的有趣故事。西沙群島上海鳥蛋很多，尤其是海鷗蛋，漁民捕漁航行到這些小島附近時，都會上島撿鳥蛋吃。有一次，一位年輕的漁民首次出海到西沙，被老漁民派去撿鳥蛋，在那個饑餓的年代，年輕人一上島，就顧不上撿鳥蛋了，而是用石頭架著大螺殼，里面盛著海水，將島上鳥蛋馬上煮熟了來吃，他吃得太多了，沒想到一回到船上，就捂著肚子痛得在甲板上打滾，吃什么藥都不管用，有經驗的老漁民馬上把他抬到沙灘上，將他整個身子埋在沙子里，只露出頭部。竟然奇跡般地好轉了。
省社會科學界聯合會、海南師范大學資助出版的《南海知識叢書》，也講述了許多海鳥的趣聞。比如說，海鷗不但是海洋的“清潔工”，還是海上航行安全的“預報員”，它們喜歡在海邊、海港、漁場聚集成群地飛翔，除了捕食魚蝦蟹貝螺外，還喜歡揀食人們拋棄的殘羹剩飯；如果海鷗貼近海面飛行，未來天氣可能晴好，如果高高地成群地飛向海邊，或者聚集在巖縫里，則可能有暴風雨來臨。
西南中沙群島中植被良好的島嶼不多，可愛的海鳥們能棲息的家園，需要我們加大保護的力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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