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全國性高等教育考試招生制度改革試點，上海、浙江2014年啟動的高考改革將在2017年迎來第一批畢業(yè)生。近日，浙江10月學考選考成績公布，對2017年的浙江考生來說，這是他們最早知道的一部分高考成績。與此同時，一篇名為《浙江高考改革是一場鬧劇》的文章在網(wǎng)上迅速傳播，教育專家、教育管理者、家長、老師紛紛加入到爭論之中。

　　新高考方案改變了什么？圍繞改革措施，以家長學生、學校教師和地方教育部門為主體的三方進行了怎樣的博弈，改革是否要堅持下去？記者進行了調(diào)查。

　　節(jié)奏更加緊張，應考更講策略

　　“以前聽說高一隨便學，高二鞏固，高三沖刺，可實際上，我覺得高二就得沖刺了。”溫州某中學的姚洋如此描述新高考給自己帶來的感受。

　　令姚洋緊張的，正是浙江學考選考的時間安排。按照改革方案要求，浙江省在每年4月與10月分別組織兩次學考選考（除語文、數(shù)學之外的科目），在整個高中階段，每個學生的每一科目都可以考兩次，并自己選擇計分的選考科目。與此同時，成績計算也不再以卷面分數(shù)為準，而是以等級計算：在學考合格前提下，從起點賦分40分到滿分100分，共分21個等級，每個等級分差為3分。等級是按照成績在當次考試的排名確定。如成績在當次考試排名的前1%，賦分100分；排名在前2%，賦分97分，以此類推。

　　“我就是按部就班跟著學校學，另外在外面上了補習班。現(xiàn)在每周只有周日下午休息，其他時候都在上課。”姚洋覺得這是奮斗的過程，“沒覺得委屈吧，反正高考怎么都要拼一把。”

　　而“拼一把”在學校的層面有更多的技術內(nèi)涵，各個學校都在研判如何運用規(guī)則獲得更好的成績。例如，2015年10月的第一輪選考中，溫州某中學高二（6）班就通過“排兵布陣”成為贏家。在全班40人選考化學的情況下，10人獲得滿分，90分以上27人，全班平均分為96分。班主任蘇老師介紹，第一次選考，很多好學生顧慮會多一些，而他的學生決定去拼這個機會。“這是新高考等級賦分給予我們的機會，很多人不參加第一次選考的理由是課時沒教完，但我們發(fā)現(xiàn)，其實分數(shù)與課時是否上完并無絕對關聯(lián)。”蘇老師說。

　　無獨有偶，“田忌賽馬”的策略在一些相對普通的學校取得了更好的效果。在同一次考試中，杭州某中學高二年級500多人中有150人參加了技術科目的選考。該校黃校長介紹：“學校生源不占優(yōu)勢，選考物理、化學等科目基本沒有優(yōu)勢。我們就打個時間差，首考就選考技術科目。為此，學校把原本高二開始的通用技術課程提前到高一，和信息技術課一起上。師資緊張，就從職校聘請老師，減少一些其他學科課時。”

　　一位老師為記者分析了一般的應考時間圖。“高二10月的考試，大家都沒準備好，把學考不計分的科目先考掉。高二4月的考試，主攻選考，高三10月第一次英語高考加補充選考。”

　　改革需堅持，試點漸完善

　　日前，浙江省教育廳下發(fā)《關于糾正部分普通高中學校違背教育規(guī)律和教學要求錯誤做法的通知》，對部分高中趕搶進度、停課搞“學考會戰(zhàn)”、延長教學時間占用晚間時間和節(jié)假日時間復習等情況，明確要求糾正。

　　杭州某中學家長陳女士有一對雙胞胎正在讀高三，她對新高考改革的態(tài)度相對平和。“從家長的角度看，其實希望學校能多開課，綜合統(tǒng)籌，否則我們還得到外面花錢上課。”陳女士對記者說，“以前我們只補習數(shù)學和外語，現(xiàn)在又報了學考、選考的提速班，其實壓力還蠻大的。”陳女士覺得，改革意圖是好的，但落實中有偏差。“比如，我主張孩子全面發(fā)展，新高考方案也是這個精神，規(guī)定10門都得考。但實際上，卻要求學生剛上高一就得把計分的選考科目和發(fā)展方向定下來。可上大學還有轉(zhuǎn)專業(yè)的呢，過早確定計分科目，實際上更令考生緊張和迷茫。”

　　“最初一兩年政策的執(zhí)行可能會有偏差，也會不斷出現(xiàn)新問題。但模式形成后，相信問題會被逐步解決。”杭州市長河高級中學教師楊春林說。

　　中國人民大學教授李立國認為：“新舊高考對比，新高考選擇權大了，但學生未來要承擔的風險與責任也增加了。部分家長及學生不知如何選擇科目以應對考試方式的變化，因此有意見和疑問，這都很正常。我相信隨著高考改革的持續(xù)推進，這種疑問、憂慮在實踐中會慢慢緩解。”李立國同時指出，師資配置合理化、分層分類教學和走班制的探索完善、綜合素質(zhì)評價制度設計，是解決當前問題的努力方向。

　　上海市教育考試院相關負責人表示：“規(guī)則已經(jīng)定下來了，我們接下來要考慮的是怎么把方案落實好。我們將密切關注實施過程中出現(xiàn)的情況并作出調(diào)整。這也是試點的意義所在。”

　　方向早明確，“高招”要銜接

　　“我的兩個孩子都選了物理，當然壓力也會比較大，因為不少成績好的同學也選了物理。”盡管如此，陳女士堅持認為，不能為了多考些分選擇冷門。“高中還是打基礎的階段，物理是很多學科的基礎，否則上大學后很多課程想學也學不懂了。”

　　取消文理分科后，原本按文理科投放的高校錄取名額改由院系決定。“舉個例子，北大2017年在浙江招收地質(zhì)學類專業(yè)要求選考物理、化學，也就是說只有選考了這兩門的學生才有資格報考北大地質(zhì)學類。”某高校招辦工作人員告訴記者，“這給了招生院系很大的自主權，選擇適合自身培養(yǎng)需要和對專業(yè)有一定興趣的學生，有利于大學階段更有效地開展人才培養(yǎng)。”

　　“高校招生自主權得以落實，高校根據(jù)自己人才培養(yǎng)的目標和需要，確定招收選考科目的學生，破除分分計較的傳統(tǒng)格局，符合全面發(fā)展的教育方針。”李立國指出。

　　據(jù)統(tǒng)計，2017年計劃在浙江招生的各高校所有專業(yè)（類）中，54%不限選考科目，46%設限選考科目，其中設限為3門的占33%，2門的占8%，1門的占5%。按照傳統(tǒng)文理分類，選擇物理、化學、生物組合的考生可選考95%的專業(yè)；選擇政治、歷史、地理組合的考生可選考66%的專業(yè)，比現(xiàn)行高考34%的選擇面高出近一倍。

　　而根據(jù)浙江省教育考試院的數(shù)據(jù)，選擇老理科（物化生）的學生由60%下降到17%，老文科（政史地）由40%下降到10%，文理分科限制取消后，更多學生選擇了融合發(fā)展。

　　“改革擴大了學生選擇權、學習自主權以及對未來職業(yè)規(guī)劃的權利，打破傳統(tǒng)的文理分科界限，真正使學生自主選擇學習科目，有利于學生特長發(fā)展。”李立國說。

　　對于一些家長有關“全面發(fā)展不足、過早分科”的擔憂，楊春林表示：“學生擅長什么其實早有眉目。從世界上看，高中確定發(fā)展方向并不算早。家長學生的認識會有一個不斷完善的過程。每個個體都應該揚長避短，組合起來，社會才會有全面的人才儲備。”

　　不過，北京大學考試研究院院長秦春華也指出：“過于強調(diào)專業(yè)有一定的局限性。頂尖大學招生培養(yǎng)的趨勢是淡化專業(yè)，不用考試一把尺子衡量所有考生，解決這個問題有待于量化考核與非量化考核的協(xié)調(diào)統(tǒng)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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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滬浙試點選考的相關要求

　　考試科目：上海、浙江均不分文理科，語文、數(shù)學、外語計入總分，另外選考的3門計入總分，其他科目進行學業(yè)水平考試。

　　選考科目：上海在物理、化學、生物、政治、歷史、地理6門中任選3門，共20種組合；浙江多一門技術科目，為7選3，共35種組合。

　　選考計分：上海、浙江均為等級制換算為分數(shù)，按比例確定等級，以學考合格為起點賦分40分，每個等級分差3分。

　　考試次數(shù)：上海外語每年兩考；浙江除語文、數(shù)學外的其他科目每年兩考。（本報記者劉博超整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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